魔药课

注：这篇是2006年5月30日到6月初完成的。

正文结束后，还有三个不同的变异结局。前半部分基本相同，但故事的走向会有变化。也就相当于是四个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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痴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3月22日星期三　晴

 

 

我疯了。

 

我想我一定是疯了。我怎么会爱上了斯内普教授？

 

现在我的手在发抖，心乱如麻，我写不了论文，看不进书，不想睡觉，也不想聊天……我发呆、照镜子、发呆，想着他……

 

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我说不清楚。他不是那种一眼就会喜欢上的人，相反，他让大多数人紧张和畏惧，也曾令我敬畏……但现在，全都变了，他让我痴狂。

 

今天上课时，他同意我来回答那个药材的问题，当时我真是担心自己会语无伦次。梅林啊，我说得很快，但最后看见他对我点头，眼里是肯定的目光，我觉得自己几乎要融化在课桌前。魔药课，现在只有斯内普教授的课让我神往。我真想能够放弃所有的课程，一辈子坐在地牢的教室里。

 

吃饭时，我总在悄悄地看他。他吃起东西来很专注，皱着眉，好象眼前的东西不是盘子而是坩锅。他总是吃得最快的一个，出去时也是大步流星。今天晚上，他走过时向我们学院的桌子瞥了一眼，正好看到我在看他。梅林啊，当时我的脸肯定红得象我袍子的衬里。

 

他知道吗？他会知道我爱上他了吗？除了上课，他甚至从不正眼看过我。也许在他的印象里，我只不过是讨厌的哈利波特（抱歉哈利，这样称呼你，虽然你绝对不会看到我的日记）的朋友、格兰芬多最爱举手的女生罢了。而我，对他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。我多想了解他更多一些，多想看到他用冷漠和严酷紧紧裹住的是怎样的一个灵魂。可能这永远只是我的梦，而他，也永远听不到我在梦里呼唤他的声音……就让我陷在梦里吧，我不想醒来。

 

现在他在哪里呢？在做什么呢？他在批改我的作业吗？还是在做新的药剂？如果我在回塔楼的路上，抬头仰望星空，同一颗星也会照耀着他吗？

 

我爱他，无人知道，无人会懂。但我无法再对自己隐瞒我的感情。斯内普教授，我为你痴狂……

 

时间到了，平斯夫人在催促大家离开图书馆，我也该收拾东西回寝室了。

 

教授，晚安。

 

 

 

9月19日星期二　晴朗，有晚霞

 

 

病了好几天，补记一下这些天的事情。

 

开学以来，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。他似乎变得更加沉默，更加苛刻，远远避开人群，甚至一连几天都不会出现在大厅。看不见他，会让我失魂一整天。

 

上星期二魔药课下课时，我鼓起勇气去找他说话。我事先挑选了一个有点难的问题，我问的时候，他满脸是怀疑之色。他没有回答，却反问我是不是明知故问，这样简单的题我没有理由不懂。我的心当时紧紧缩成了一团，只好说我会再努力去找答案。我无地自容，被他看穿，被他识破。我感到难过，他讽刺的语调里也许还有对我的鄙视和置疑。

 

那天开始，是一连串的不顺。下楼梯时摔了一跤，最拿手的魔法史小测验考得一塌糊涂，还有周末开始感冒发烧，烧退了又转成了咳嗽。今天吃早饭时，连平日里粗心的罗恩都对我说，为什么我看上去象个愁眉苦脸的家养小精灵。这是个情绪低迷的上午，因为即将来临的魔药课而分外令我感到煎熬。我渴望看到他，这未曾改变。但我更恐惧的，是他对我随意的忽略和冷淡的隔绝。我在这矛盾中挣扎……为什么爱一个人要受这样的折磨？

 

终于到了魔药课的时间，平平常常的一节课。但快下课时，教授说，他这学期临时需要一个助手来帮他做一些课外的药剂。他说完，课堂里没人回应，我犹豫了一下，豁出去举起了手。出乎意料，他几乎是愉快地立刻同意了。他说，很好，格兰杰小姐，你肯定能胜任。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！做斯内普教授的助手！经常看到他，和他说话，陪伴在他身边……我还有何求！

 

这真是奇妙的一天。上午还在地狱，下午就到了天堂。现在，山毛榉的叶子在头顶哗哗作响，微风吹着我的发梢。空气里是植物的清香，还有满目灿烂的晚霞映照着湖水……

 

我想说，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12月26日星期二　雪

 

 

昨天是圣诞节，家里来了很多客人，大家都很开心，很晚才睡。

 

时间过得真快，一眨眼又回到了家里。但从来没有象这次一样，我那么不舍得离开霍格沃茨。就算回到了家，我还是忍不住地想他。我只能一次次地闭上眼睛，假象我穿越过木门，飘进地牢的工作室里……

 

这几个月来，每天能和他一起工作，是我快乐的源泉。我吃得很少，睡得很少，但总觉得步履轻快，有用不完的力气。然而我也知道，我越来越象他。爱穿黑色的衣服，话变得少了，喜欢把银刀斜斜放在桌子的左上角，小精灵酿的葡萄酒喝上了瘾……我常反复翻读前面的一叠日记，这些日子怎么会过得那么快呢？所有点点滴滴，我一遍遍不倦地温习。

 

圣诞节前的那个星期六，沙沙的雨从早下到晚。我们一早就在地窖里开始熬制那剂费工夫的药，所以到了下午，当我们终于可以停手半小时等待那银色的溶剂沉淀时，教授提议一起喝杯下午茶。他问我红茶里加什么，我说加柠檬片，他现出意想不到的表情，说他以为我会喜欢加牛奶。他叫厨房的小精灵送来了茶和小甜饼，我才知道他自己是喜欢往茶里加牛奶的。我们一起喝茶，听雨默默地下，谁也没有说话。那天傍晚，当我走在校园里时，才发现冬日的雨天也会这样可爱。

 

昨天早上，意外地收到了他的礼物。墨绿色的包装纸里是个红色的盒子和一张羊皮纸便签。他说感谢我的工作并祝我节日快乐，又说他买下给我的礼物时还以为是红茶，结果要寄出时才发现是沐浴露，但他仍旧希望我会喜欢。我转过那个盒子，上面印着茶杯和柠檬片，写着花体字“Christmas Tea”。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，又想笑又想哭，最后还是哭了。从来没有一件圣诞礼物，让我哭泣得那么幸福。

 

昨天晚上，我用了那瓶沐浴露，在浴室里逗留了很久。它的味道非常特别，不仅有柠檬红茶的气味，还有圣诞姜饼的甜香。我粘着一身的泡泡，不忍从这气味的包围中离开。

 

我知道自己很傻，这样沉陷着，爱着一个不可能会爱上我的人。

 

但我已无法自拔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4月7日星期六　阴冷

 

 

这样的天气让人郁郁不振，仿佛春天尚未达到全盛，冬天又将卷土重来。

 

今天是我第三次悄悄守在长廊里等他回来。越来越频繁了，他被召唤离开。每次他说临时取消我的助理工作，或是晚饭时还看不见他出现在大厅，那他肯定是离开了霍格沃茨。我很担心，当我意识到他身处险境，我不能再去做别的任何事情。

 

今天他八点多钟回来了，我站得太久，腿发麻了，来不及象前两回那样躲到廊柱的后面。他一抬头，发现了我。他问我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，我说我想要去他的工作室取我的魔药笔记……我说谎了，这是一个早就预备好的谎言。好几次，我故意把魔药笔记留在工作室的资料堆里，就是为了在这样的时候能轻易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
 

他闷闷不语，打开门，侧身让我进去。我不敢看他，低头慌乱地找出我的笔记本，匆匆出门时抬头向他道谢。他还握着门把手，一脸的厌倦和疲乏。对我的致谢，他甚至都没有点一下头，就象送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一般送走了我。门在我的身后关上，我只记得刚才听到的一声细微的叹息，还有闻到了他衣襟上冰冷的风的气味。

 

也许，我这样漫长苦苦的守候，永远也不会被他明了。我耗尽所有的力量去靠近他，却永远到不了他的面前。

 

也许我已该知足。当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，我是多么地快乐。他常会坐在长桌子的斜对面，很少说话，也很少从工作中抬头。但我能看得见他，我正和他在一起。在那些时刻，我能听见时间流动的沙沙声；我看着他，心里泛起宁静和暖意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5月9日星期三　大雨

 

 

似乎有很多年，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。何况是在漆黑的夜，是无人的走廊，是恐惧忧虑的心。

 

时隔一个多月，他才又一次被召唤。但却走了那么久，迟迟不归。我从傍晚开始等，等了很长时间，然后猜测他是不是去了学校里别的什么地方。我离开长廊，去找遍了他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，一无所获。我只好又回到地窖入口旁的走廊，在一片轰鸣的雨声中等待。夜慢慢深了，早已过了该回塔楼的时间。我什么都不管了，什么都不在意了，哪怕用我的性命去交换，只要他能平安归来。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漫长最黑暗的夜晚……

 

三点半，就是半小时前，他回来了。我终于看见他的身影出现，忍不住躲在柱子后面，哭了出来。我并不知道，雨声没有掩盖住我的哭泣。他转过柱子，站在我的面前。他问我，是不是一直象这样在等他回来。我点头，止不住眼泪。他叫我的名字，用我未曾听到过的温柔的声音。接着，他伸出湿漉漉的手臂，轻轻地小心地拥抱我入怀。

 

毫不迟疑地，他吻了我。

 

西弗勒斯……

 

 

 

 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
 

 

 

年轻的护士手捧着一叠羊皮纸，跑上楼梯，敲开主治疗师办公室的门。

 

“您是让我把这些扔掉？”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说。

 

“怎么？有问题吗？”治疗师抬起头，摘下眼镜，拢了拢鬓角的白发。

 

“这些……这些应该是属于私人的东西。我，我虽然忍不住读了，但它们很有纪念意义，应该还给主人。而且，就算它们的主人不要了，扔掉多可惜啊。”

 

“是的，你一定是昨天新报到的那个姑娘，”治疗师点头，揉揉眼睛，“好吧，第一篇里她提到了星空，第二篇里有晚霞，第三篇是红茶，第四篇是风的气味，最后一篇里他吻了她。”

 

小护士惊骇地捂住了嘴：“天哪！您记得那么清楚！”

 

年纪大的女人摇了摇头：“不是我记得清楚，我们这科的人几乎全都能背出来。赫敏格兰杰在这二十年来，每天都会把这几篇日记重新写一遍，一字不差。如果不扔掉，我们又能把这些羊皮纸堆到哪里去呢？”

 

“她……疯了？”

 

“她是我们的病人，很多人都觉得我们五楼的病人是疯子，不是吗？”治疗师露出一丝苦笑，“确切地说，她是一次治疗事故的后果。”

 

“治疗事故？我刚才还在想，她之所以……得病，是不是日记里的他伤了她的心，还是他抛弃了她？”

 

“是的，你想的也没错，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他的确是抛弃了她……他死了。”治疗师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缓缓地说，“二十年前，你肯定听说过那场战争，斯内普教授在战争结束的前一天被伏地魔下令处决……赫敏因此而彻底崩溃了，她不吃不喝，一心想寻死。但她周围的亲朋不忍心看到她这样，他们想设法让她忘掉伤痛，重新生活。于是他们向我们圣芒戈和魔法部递交了双份的申请，请求进行消除记忆的治疗，申请最后获得了批准。当年顶尖的治疗师做了这个遗忘咒语治疗，但谁都没料到，治疗失败了。赫敏感知方面的记忆的确被消除了，她忘了自己的名字和家人，忘了会用的咒语，忘了和他的相爱，忘了他的死……但她在文字方面的记忆却顽固地残留不去。她不再企图自杀，但这五篇日记却成为了她记忆的一切。她每写一遍，就象重新经历了一次当年的真实；她偶尔会努力去回忆后来发生了什么，但再也记不起……咒语治疗的一个月后，她渐渐陷入了痴狂，就象现在的这个样子。”

 

小护士默然片刻，轻轻地说：“她真是个可怜的女人。”

 

“是的，所有的人都为她惋惜和伤感……但我有时觉得，她也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生活得很幸福。”

 

小护士又一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：“幸福？她这样怎么会幸福？”

 

“哦，这个嘛，我也说不清楚。幸福完全是个人感受，而她总能在最美好的爱和被爱的思绪里度过时光……你想必还没见过格兰杰小姐吧？我们这就去看看她。”

 

治疗师带小护士穿过走廊，来到赫敏格兰杰的病房门外。她们头凑在一块，透过门上的小窗朝里看去。

 

傍晚蓝色的光线充满了这间整洁的病房。一个女人手里捏着几张墨渍未干的纸张，正面对着墙角，坐在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上。

 

她褐色的发丝间微微有了些花白，但她的脸庞却异样地柔润年轻。她若有所思，凝神微笑着，渐渐有一抹红晕浮上了双颊。过了一小会儿，她轻声叹了一句：“西弗勒斯……”那么埋怨，又那么爱怜。

 

她离开椅子，去另一侧的书桌上拿起羽毛笔，继续写了起来。而在她刚才凝望的墙角，从窗口爬进来的一根长春藤和一个小小的蛛网交结在一起。除了它们，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
 

 

 

  

 

（全文完）

2006.6.6．芒种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变异结局之一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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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的护士手捧着一叠羊皮纸，跑上楼梯，敲开主治疗师办公室的门。

 

“您是让我把这些烧掉？”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说。

 

“怎么？有问题吗？”治疗师抬起头，拢了拢鬓角的白发。

 

“这些……这些应该是属于私人的东西。我，我虽然忍不住读了，但它们很有纪念意义，应该还给主人。而且，就算它们的主人不要了，烧掉多可惜啊。”

 

“是的，你一定是昨天新报到的那个姑娘，”治疗师点头，揉揉眼睛，“好吧，第一篇里她提到了星空，第二篇里有晚霞，第三篇是红茶，第四篇是风的气味，最后一篇里他吻了她。”

 

小护士惊骇地捂住了嘴：“天哪！您记得那么清楚！”

 

年纪大的男人摇了摇头：“不是我记得清楚，我们这科的人几乎全都能背出来。赫敏格兰杰在这二十年来，每天都会把这几篇日记重新写一遍，一字不差。如果不烧掉，我们又能把这些羊皮纸堆到哪里去呢？”

 

“她……疯了？”

 

“她是我们的病人，很多人都觉得我们五楼的病人是疯子，不是吗？”治疗师露出一丝苦笑，“确切地说，她是一次治疗事故的后果。”

 

“治疗事故？我刚才还在想，她之所以……得病，是不是日记里的他伤了她的心，还是他抛弃了她？”

 

“他抛弃了她？”治疗师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缓缓地说，“二十年前，你肯定听说过那场战争，斯内普教授在战争结束的前一天被伏地魔下令处决……消息传来，赫敏彻底崩溃了，她不吃不喝，一心想寻死。但她周围的亲朋不忍心看到她这样，他们想设法让她忘掉伤痛，重新生活。于是他们向圣芒戈和魔法部递交了双份的申请，请求进行消除记忆的治疗，申请最后获得了批准。当年顶尖的治疗师做了这个遗忘咒语治疗，但谁都没料到，治疗失败了。赫敏感知方面的记忆的确被消除了，她忘了自己的名字和家人，忘了会用的咒语，忘了和他的相爱，忘了他的死……但她在文字方面的记忆却顽固地残留不去。她不再企图自杀，但这五篇日记却成为了她记忆的一切。她每写一遍，就象重新经历了一次当年的真实；她偶尔会努力去回忆后来发生了什么，但再也记不起……咒语治疗的一个月后，”他顿了一下，似乎这个表示时间的词语勾起了他某种痛苦的感情，“……一个月后，她渐渐陷入了痴狂，就象现在的这个样子。”

 

小护士默然片刻，轻轻地说：“她真是个可怜的女人。”

 

“是的，所有的人都为她惋惜和伤感……但我有时觉得，她也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生活得很幸福。”

 

小护士又一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：“幸福？她这样怎么会幸福？”

 

一丝伤感和痛楚浮现在治疗师的眼里，他象是在喃喃自语：“幸福……有时看上去不幸的人比看上去幸运的人要更幸福……你想必还没见过格兰杰小姐吧？我们这就去看看她。”

 

治疗师带小护士穿过走廊，来到赫敏格兰杰的病房门外。

 

他们透过门上的小窗朝里看去。

 

傍晚蓝色的光线充满了这间整洁的病房。一个女人手里捏着几张墨渍未干的纸张，正面对着墙角，坐在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上。

 

她褐色的发丝间微微有了些花白，但她的脸庞却异样地柔润年轻。她若有所思，凝神微笑着，渐渐有一抹红晕浮上了双颊。过了一小会儿，她轻声叹了一句：“西弗勒斯……”那么埋怨，又那么爱怜。

 

她离开椅子，去另一侧的书桌上拿起羽毛笔，继续写了起来。而在她刚才凝望的墙角，从窗口爬进来的一根长春藤和一个小小的蛛网交结在一起。除了它们，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
 

小护士转过头，看见治疗师正出神地看着病房里的那个女人。他纤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过玻璃，轻轻地说道：“赫敏，我的爱……我没有死，但我回来得太晚了，一个月的时间，你变成了这个样子。我想尽了一切的办法，在你身边守候了二十年，你却从来视而不见……”

 

他黑色的眼睛里凝满了泪水，映着忧郁的夜的蓝光。

 

 

 

 

（变异结局之一完）

 

 

 

 

 

变异结局之二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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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26日星期二　雪

 

 

昨天是圣诞节，家里来了很多客人，大家都很开心，很晚才睡。

 

时间过得真快，一眨眼又回到了家里。但从来没有象这次一样，我那么不舍得离开霍格沃茨。就算回到了家，我还是忍不住地想他。我只能一次次地闭上眼睛，假象我穿越过木门，飘进地牢的工作室里……

 

这几个月来，每天能和他一起工作，是我快乐的源泉。我吃得很少，睡得很少，但总觉得步履轻快，有用不完的力气。然而我也知道，我越来越象他。爱穿黑色的衣服，话变得少了，喜欢把银刀斜斜放在桌子的左上角，小精灵酿的葡萄酒喝上了瘾……我常反复翻读前面的一叠日记，这些日子怎么会过得那么快呢？所有点点滴滴，我一遍遍不倦地温习。

 

圣诞节前的那个星期六，沙沙的雨从早下到晚。我们一早就在地窖里开始熬制那剂费工夫的药，所以到了下午，当我们终于可以停手半小时等待那银色的溶剂沉淀时，教授提议一起喝杯下午茶。他问我红茶里加什么，我说加柠檬片，他现出意想不到的表情，说他以为我会喜欢加牛奶。他叫厨房的小精灵送来了茶和小甜饼，我才知道他自己是喜欢往茶里加牛奶的。我们一起喝茶，听雨默默地下，谁也没有说话。那天傍晚，当我走在校园里时，才发现冬日的雨天也会这样可爱。

 

昨天早上，意外地收到了他的礼物。墨绿色的包装纸里是个红色的盒子和一张羊皮纸便签。他说感谢我的工作并祝我节日快乐，又说他买下给我的礼物时还以为是红茶，结果要寄出时才发现是沐浴露，但他仍旧希望我会喜欢。我转过那个盒子，上面印着茶杯和柠檬片，写着花体字“Christmas Tea”。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，又想笑又想哭，最后还是哭了。从来没有一件圣诞礼物，让我哭泣得那么幸福。

 

昨天晚上，我用了那瓶沐浴露，在浴室里逗留了很久。它的味道非常特别，不仅有柠檬红茶的气味，还有圣诞姜饼的甜香。我粘着一身的泡泡，不忍从这气味的包围中离开。

 

我知道自己很傻，这样沉陷着，爱着一个不可能会爱上我的人。

 

但我已无法自拔。

 

西弗勒斯…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

 

 

4月7日星期六　阴冷

 

 

这样的天气让人郁郁不振，仿佛春天尚未达到全盛，冬天又将卷土重来。

 

今天是我第三次悄悄守在长廊里等他回来。越来越频繁了，他被召唤离开。每次他说临时取消我的助理工作，或是晚饭时还看不见他出现在大厅，那他肯定是离开了霍格沃茨。我很担心，当我意识到他身处险境，我不能再去做别的任何事情。

 

今天他八点多钟回来了，我站得太久，腿发麻了，来不及象前两回那样躲到廊柱的后面。他一抬头，发现了我。他问我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，我说我想要去他的工作室取我的魔药笔记……我说谎了，这是一个早就预备好的谎言。好几次，我故意把魔药笔记留在工作室的资料堆里，就是为了在这样的时候能轻易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
 

他闷闷不语，打开门，侧身让我进去。我不敢看他，低头慌乱地找出我的笔记本，匆匆出门时抬头向他道谢。他还握着门把手，一脸的厌倦和疲乏。对我的致谢，他甚至都没有点一下头，就象送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一般送走了我。门在我的身后关上，我只记得刚才听到的一声细微的叹息，还有闻到了他衣襟上冰冷的风的气味。

 

也许，我这样漫长苦苦的守候，永远也不会被他明了。我耗尽所有的力量去靠近他，却永远到不了他的面前。

 

也许我已该知足。当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，我是多么地快乐。他常会坐在长桌子的斜对面，很少说话，也很少从工作中抬头。但我能看得见他，我正和他在一起。在那些时刻，我能听见时间流动的沙沙声；我看着他，心里泛起宁静和暖意。我的眼睛对他说着话，那么自然简单的言辞，我却常常开不了口。

 

Hello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5月9日星期三　大雨

 

 

似乎有很多年，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。何况是在漆黑的夜，是无人的走廊，是恐惧忧虑的心。

 

时隔一个多月，他才又一次被召唤。但却走了那么久，迟迟不归。我从傍晚开始等，等了很长时间，然后猜测他是不是去了学校里别的什么地方。我离开长廊，去找遍了他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，一无所获。我只好又回到地窖入口旁的走廊，在一片轰鸣的雨声中等待。夜慢慢深了，早已过了该回塔楼的时间。我什么都不管了，什么都不在意了，哪怕用我的性命去交换，只要他能平安归来。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漫长最黑暗的夜晚……

 

三点半，就是半小时前，他回来了。我终于看见他的身影出现，忍不住躲在柱子后面，哭了出来。我并不知道，雨声没有掩盖住我的哭泣。他转过柱子，站在我的面前。他问我，是不是一直象这样在等他回来。我点头，止不住眼泪。他叫我的名字，用我未曾听到过的温柔的声音。接着，他伸出湿漉漉的手臂，轻轻地小心地拥抱我入怀。

 

毫不迟疑地，他吻了我。

 

西弗勒斯…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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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的护士手捧着一叠羊皮纸，跑上楼梯，敲开主治疗师办公室的门。

 

“您是让我把这些扔掉？”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说。

 

“怎么？有问题吗？”治疗师抬起头，摘下眼镜，拢了拢鬓角的白发。

 

“这些……这些应该是属于私人的东西。我，我虽然忍不住读了，但它们很有纪念意义，应该还给主人。而且，就算它们的主人不要了，扔掉多可惜啊。”

 

“是的，你一定是昨天新报到的那个姑娘，”治疗师点头，揉揉眼睛，“好吧，第一篇里她提到了星空，第二篇里有晚霞，第三篇是红茶，第四篇是风的气味，最后一篇里他吻了她。”

 

小护士惊骇地捂住了嘴：“天哪！您记得那么清楚！”

 

年纪大的女人摇了摇头：“不是我记得清楚，我们这科的人几乎全都能背出来。赫敏格兰杰在这三个月来，每天都会把这几篇日记重新写一遍，一字不差。如果不扔掉，我们又能把这些羊皮纸堆到哪里去呢？”

 

“她……疯了？”

 

“她是我们的病人，很多人都觉得我们五楼的病人是疯子，不是吗？”治疗师露出一丝苦笑，“确切地说，她是一次治疗事故的后果。”

 

“治疗事故？我刚才还在想，她之所以……得病，是不是日记里的他伤了她的心，还是他抛弃了她？”

 

“是的，你想的也没错，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他的确是抛弃了她……他死了。”治疗师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缓缓地说，“三个月前，你可能听说过，斯内普教授－就是格兰杰日记里的恋人－在战争结束的前一天被黑魔王下令处决……格兰杰因此而彻底崩溃了，她不吃不喝，一心想寻死。但她周围的亲朋不忍心看到她这样，于是他们向我们圣芒戈和魔法部递交了双份的申请，请求进行消除记忆的治疗，申请获得了批准。我们顶尖的治疗师做了这个遗忘咒语治疗，但看来治疗失败了。赫敏感知方面的记忆的确被消除了，但她在文字方面的记忆却顽固地残留不去。她不再企图自杀，但这五篇日记却成为了她记忆的一切。之后，她渐渐陷入了痴狂，就象现在的这个样子。”

 

小护士默然片刻，轻轻地说：“啊，她真是个可怜的女人……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她？”

 

 “她是重症监护病人，只有治疗师才允许接近……好吧，既然你是护士，我们去看看无妨。”

 

  

治疗师带小护士穿过曲里拐弯的走廊，在一扇铁门外念了一个咒语，来到赫敏格兰杰的病房门口。她们头凑在一块，透过门上的小窗朝里看去。

 

傍晚蓝色的光线充满了这间整洁的病房。一个女人手里捏着几张墨渍未干的纸张，正面对着墙角，坐在一张舒适的扶手椅上。

 

她很年轻，也很美。她若有所思，凝神微笑着，渐渐有一抹红晕浮上了双颊。过了一小会儿，她轻声叹了一句：“西弗勒斯……”那么埋怨，又那么爱怜。

 

她离开椅子，去另一侧的书桌上拿起羽毛笔，继续写了起来。而在她刚才凝望的墙角，从窗口爬进来的一根长春藤和一个小小的蛛网交结在一起。除了它们，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
 

 

……

 

 

一周后的午夜，圣芒戈五楼的走廊里响起了轻轻一声铁门开启的声音。一个人影悄悄挪到赫敏格兰杰的病房外，魔杖的影子一晃，门开了。

 

开门的人让她的魔杖头发出微弱的光来，光影晃动在她和赫敏的脸上。这个人原来就是那个新来的护士。

 

“卢娜！”赫敏轻声说，一丝笑容浮上了嘴角。

 

小护士点头：“我看到你的信号了，发生什么了？……不要担心，我给值班的治疗师施了昏睡咒，半小时内不会有人来。”

 

“我们先要逃出去……圣芒戈被食死徒控制了。”赫敏平静地说完，做了个手势。她们两个无声地穿过漫长的走廊，下了楼……

 

一小时后，她们已经到达了利物浦一个废弃的码头。移行幻影带来的疲惫，需要她们暂时休息一下。

 

“卢娜，谢谢你来救我……我在想你是从哪里知道的？”

 

“我父亲的杂志，”卢娜说，“杂志社的一个花边新闻记者，从圣芒戈的垃圾堆里找到了你的日记，带了回来。我看到了你最后三篇结尾的最后一个字母正好组成SOS，我意识到你可能并没有疯。于是我用了化名来当护士，以便于接近你。”

 

赫敏微笑：“没错，多谢你了。”她换了一种严肃的声音：“伏地魔没有死，三个月前大家都被那个假象所蒙蔽了……食死徒在圣芒戈软禁了我，我只好装疯来消除他们的戒心，因为他们怀疑我知道一些真相，又暂时不敢除了我。事实上，我知道的比他们怀疑的更多……”

 

赫敏顿了顿，继续说：“……我也清楚斯内普教授还活着，我必须逃出来去救他。如果没有他，我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……”

 

卢娜笑眯眯地嘀咕：“哦哦，原来有些人发疯是真的……好，我既然帮了你就要帮到底。我们下一步怎么办？”

 

“我们先要去弄条船。”赫敏利落地拾起背包。

 

这时晨光乍现，照亮了赫敏的眼睛。聪慧如以往，痴狂如以往。

 

 

 

 

（变异结局之二完）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变异结局之三　　　（注：前文日记同）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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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从睡梦中醒来，昏沉而疲惫。耳边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，才刚凌晨四点。

 

她干脆起床，打开门走到露台上去。却惊讶地发现，外面正下着大雨，半个露台都被打湿了。

 

赫敏往门前挪了挪，裹了裹披肩，默默看着黑漆漆的雨夜。

 

雨夜。刚才在半梦半醒里，自己多年前写的那几篇日记在头脑中翻江倒海。她奇怪，为什么在意识不受控制时，自己反而能回想起更多的事情来。那些笔迹，仿佛字字清晰。是因为雨声隐隐传进了她的睡梦中吗？还是因为这几日沉沉压在心头的孤单，日以继夜，挥之不去。

 

赫敏渐渐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：要把那本日记找出来。她回到房间，开始翻找起来。

 

没有，哪里也没有……难道自己曾把那本日记交给他保存？赫敏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打开了他的抽屉。

 

她从来不会去翻他的东西，但现在，她别无选择。他抽屉里的东西放得很整齐，她细细翻查，但一无所获。

 

莫非，他丢弃了它？还是藏起了它？赫敏不甘心，拿过魔杖来，对着他的抽屉轻声念道：“隐物现出……”咣当一声，一把钥匙从抽屉旁掉了下来。

 

赫敏拾起它，在灯光中端详。这是一把精致的钥匙，雕刻着百合花、独角兽，镶嵌着幽蓝的宝石。这把钥匙她从来未曾见过，但却立即猜出了它的用途。这一定是古灵阁最高等级的保险箱钥匙，拥有钥匙的人，就有权力去开启秘密。

 

他的钥匙，他的秘密……赫敏不再去管那本日记，她握着钥匙，思量着他的秘密，一直坐到天明……

 

 

上午九点，古灵阁。

 

赫敏被带到最深的地底下，独自留在一间雅致舒适的小房间里。她把钥匙放在桌上一个同样精美的凹槽内，过了一会儿，桌上现出了一只雕花的小箱子。

 
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小心地打开盒盖……他的秘密，他滴水不漏地瞒着她的秘密，马上就会真相大白……

 

最上面的竟然是一张发黄的剪报，《预言家日报》的头版。标题是“赫敏格兰杰接受一级梅林勋章，成为战后首位被授勋巫师”。剪报上还有张照片，二十三岁的她正在灿烂地笑着，还不时伸手悄悄整理头发。

 

赫敏感慨地微笑，看到第二件东西。

 

第二件是一张照片，仍旧是赫敏的照片。她站在一片白色的沙滩上，穿了一条浅绿色的裙子，正在吃一个蛋筒冰淇淋。大海是深蓝的，风吹乱了她的头发，吹得裙子紧贴在身上，现出凸起的肚子。她一边扭头笑眯眯地看拍照片的人，一边伸舌头舔冰淇淋……

 

竟然是那次希腊旅行的照片。赫敏记得，她当初因为这张照片里的自己不好看，就把它给扔了。这么多年过去，它竟然好端端地在这里。

 

第三件东西是一枝干枯的小花。

 

赫敏记起，那是一年初夏，他们带着三个孩子去野餐。孩子们去放风筝的时候，她和他就坐在一棵树下的草地上闲聊。她随手折下脚边的一枝熏衣草，递给他，还开玩笑地说：“这枝永恒之花献给我的最爱。”他没有丢弃它，真的让它变成了永恒。

 

最后一件就是自己那本找不见的旧日记本。

 

赫敏打开它，在大雨的那页，加着一张小小的羊皮纸。那熟悉的细密的黑色斜体字，轻轻地划在还很新的纸上：

 

“Mione，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宝贝盒子。这个时候，你读着我正写的这几行字的时候，我肯定已经不在了。”

 

“我会想说，得意地说，我赢了你，比你更快到达那个未知的地方。在我们共同度过的日子里，你总是能赢我，但这次，我让你输了一回。但实际上，你还是最后的胜利者，因为你征服了我的心和我的一切。”

 

“我很想把我们一起呼吸过的空气都收进这个盒子，可惜它真是太小了点。我只能放几件最重要的东西，如果它们能点燃你的回忆，我知道，你肯定会开心起来。你能欢笑，我就没有任何不放心的事了。”

 

“格兰杰小姐，我的学生，我的爱人，我的妻子，我孩子们的母亲，我的蜜糖，我的生命，我的我的，我的一切……请不要感到孤单……假如你看不见我，那不是真的，我从不会离开你的身旁。”

 

“无论是生前还是在那未知的世界、永远永远是你的　西弗勒斯”

 

 

赫敏轻轻地抚摸着这几行字迹，然后紧紧地把日记本抱在怀里。在那黑色的封面上，仿佛还残留着七十多年前那个雨夜的温柔。

 

 

 

 

（变异结局之三完）